其余四个蒙古兵,见这老幼都厉害非常,己方又已死了一半,哪里还敢继续打下去?
一人大喊一声“走”,转身就要逃走。
姜海晏使剑缠住两个,公孙谷见他着实抽不开身了,这才向上官芷道:“芷儿,那两个鞑子便交给你啦。”
“是!”上官芷早已跃跃欲试。长剑一出,她纵身一跃,借用轻功,扑向一个正要上马的蒙古兵。
这蒙古兵手忙脚乱,不及招架或是回避,已被那一剑贯穿咽喉。
另一个趁机驾马,奔着南边遁去。
上官芷也不追他,甩手将剑一抛,似飞箭一样,正好插入那人后背,立时教那人坠马亡命。
再看姜海晏,以一敌二,已是游刃有余。
蒙古兵力气虽大,姜海晏却因常受大蛇拍打磨砺,如今也已不俗,单凭力气过了几招,丝毫不落下风。
只是两个蒙古兵见六个同伴皆已身亡,现已没了气势,又见上官芷折回,不免乱了阵脚。
姜海晏抓着一个破绽,一剑割喉,杀死了一个。
剩下最后一个,却也不投降,只是持刀在前,大喊道:“草原上的勇士,从不惧怕死亡!”
说完,自杀一般朝着姜海晏冲来。
姜海晏长剑一舞,那蒙古兵还未砍落,已被他一剑了结。
“扑通”一声,蒙古兵的尸身扑倒在地,手里的刀,竟未松开。
姜海晏顿时回过神来,方才他使剑打斗,却似梦幻一样。
现在看着一地的尸体,想着这八个人当中,竟然有五人都是自己所杀,姜海晏心中突然有一股恐慌决堤倾泻,便好似不会水的小孩被大水淹没,一时间手足无措,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。
直至公孙谷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不错,虽只学了四路剑招,但精益求精,自发用招,已能得心应手啦!”
姜海晏一僵,不知该如何回应他。
“你在害怕?”公孙谷发现了他的神情异常。
“我……”
“倒是是我大意了。”公孙谷脸色一沉,却未苛责姜海晏,只是说道:“你在山上,素来没见过杀戮之状。我见有蒙古鞑子,一时激愤难遏,不及细想,竟然让你来杀人。你年纪尚小,初次杀人,心里不安,也是正常的,不然便是个天生冷血之人。相较于你天生冷血,我倒是更加喜欢你的不安,这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。不过对于蒙古鞑子,我大宋之人自不可手下留情……”
姜海晏没有吱声,只有僵硬地将剑还给公孙谷。
剑身沾满了血浆,公孙谷既不还鞘,也不擦拭,转而持剑走进了茶肆。
茶肆里边,还有两名秦府来的小厮。
外面厮杀的时候,这二人吓得战战兢兢的,不敢逃遁,所以蜷缩在角落里,直到此刻,都还瑟瑟发抖。
公孙谷喝道:“滚出来!”
那二人见公孙谷三人杀人不眨眼,哪里还敢将他们当成普通的老头小孩?当即连滚带爬跑到公孙谷面前。
公孙谷将沾血的剑横在二人头颈中间,二人双腿一软,立刻跪了下去。
“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?”
“知道……”二人颤声道:“他们是蒙古人……”
公孙谷指着散落一地的金叶子,压抑住内心汹涌的怒火,冷冷质问道:“既然知道他们是蒙古鞑子,为什么还要送黄金给他们?是生怕他们打不过朝廷?!”
一个小厮忙道:“不不不,这都是老爷吩咐我们做的……”
另一个立即附和:“对,是老爷让我们这么做的……”
公孙谷喝问:“秦晚诚?”
“是……”
“他为什么这么做?”
先开口的那个小厮道:“是……前几日,唐城县城被蒙古人给攻破了。少爷听说,蒙古人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,担心他们会找上门来,于是劝告老爷,让老爷趁着蒙古人还未来得及洗劫乡下,主动奉上黄金巴结,以保秦家无虞……”
公孙谷冷笑道:“秦晚诚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!这种吃里爬外的狗东西,留之何用?”
说着,他长剑一挥,预备杀死这两个小厮。
“前辈!”姜海晏突然喊道。
公孙谷停手看向他:“嗯?”
姜海晏此时尚未恢复过来,只是心中惴惴不安,实在不想再见杀戮之事,于是劝道:“他们二人……也只是听命行事……”
“你既替他们求情,我便饶他们一命。”公孙谷一怔之下,竟将长剑一收,对二人喝道:“还不快滚!”
那两小厮连连道谢,连金叶子都不敢再捡,慌忙跑出茶肆,奔秦府的方向去了。
公孙谷长长叹了口气,问姜海晏道:“当年秦府惹到那妖孽时,我曾以五百两的价格,将那壶雄黄酒卖给秦晚诚,你当时还说我‘望利而行,枉为侠士’。你可知道,我为什么要这般做?”
姜海晏本已忘了此事,被他一提,才又想起。
见公孙谷已没有再责备自己放走大蛇的意思,姜海晏便顺口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?”
公孙谷语重心长,感慨道:“自从蒙古鞑子平息了内乱,就一直对我南边的大好河山虎视眈眈。而我南人,为官的,不思进取,唯有鱼肉百姓;行商的,自私自利,卑躬屈膝也好、卖国求荣也罢,更无底线。以至上至朝堂、下至市井,竟没有几个人真正担忧国家安危。那秦晚诚,身为一方富商,虽无卖国之举,可除了谋利,整日里只知道求神拜佛、寻求保佑。据说,他之所以会引来那妖孽,正是因为他修缮祠堂需要不少石料,所以才砸开了那妖孽洞穴。那妖孽为祸,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,所以才折回县城,去买了一壶雄黄酒。可似秦晚诚那种有力助国、却对国事置之不理的人,我又实在看他不惯,于是便借机敲诈他一笔、想给他点教训罢了。现在想想,秦家家大业大,区区五百两银子,嘿嘿,真是不痛不痒呢……”
“是这样啊……”姜海晏心不在焉,随意回应了一句。
又听公孙谷叹道:“想我宋庭民众之多,上百倍于鞑子,却反过来被鞑子欺凌,正是因为无人在意国事!那些鞑子欺我宋庭,固然可恨,可方才你也见了,他们久经沙场,个个都宁死不屈啊!我宋庭若有十之一二的人不惧鞑子,敢于拿起兵戈,奋起抵抗,也不至于被那些鞑子们骑到头上来撒野……”
将长剑上的血浆一抹,公孙谷意兴阑珊地收回剑鞘,转身便要走出茶肆。
上官芷追问道:“师父,接下来我们去哪里?”
公孙谷道:“既然唐城县已被鞑子攻克了,任凭我们三人本事再大,也都已无济于事。此番检验,既然已经过了,那便回山去吧……”